“尊大人命令,攻宋之前,西屏山对岸的庄家已经迁回,损失不大,方才撤退又有序…并无大碍,唯独有个筑基的客卿折了,叫蒲榆,年岁不大,是蒲家才突破的家主…很可惜,与蒲榆一同突破的还有田家家主田陵…他运气好些,逃出一条命来。”
“其余…练气的修士折了很多,是最惨痛的…”
李明宫左右扫了一眼,特地低声道:
“丁客卿的长子…叫丁予鸣,第一次出来斗法,也折了。”
丁威锃向来是第一个来见他的,如今不在,显然去寻找尸骨了,李曦明略微沉默,挥散了闲杂人等,带着李明宫两人乘风下去,这汉子用玉盒装了骨血,正巧迎风上来。
盒中赤血殷殷,白骨森森,到了这份上,已经死透了,『牝水』也救不回来。
“拜见真人!”
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,神色恭敬地拜了,李曦明则扶他起来,只拍了拍他肩膀,这汉子等了一息,没听到命令,罕见地提了要求,答道:
“属下应回告妻女。”
李曦明放他走了,李明宫低声道:
“丁客卿一女两子,次子早年修行太急,没能跨过练气折了,长子又夭折,如今只余下一女丁予菁,天赋极佳,正准备度过筑基生死关,所幸长子留有一孙,为他保下血脉。”
李遂宁只沉默——其实前世丁威锃过早陨落,丁予菁不得不出来操弄白事,慢了一步冲击筑基,与丁予鸣一同折在今日的西岸,丁氏一度辉煌,也不过余下寡妇幼孙。
这幼孙叫丁闱离,在李周达军中,一同死在王渠绾手里,也是个忠贞之士。
‘丁氏三代满门忠贞,报恩而死,未有一丝懈怠。’
在李遂宁看来,如今的情况已经比当初好了太多,庄平野也未死,尤其是身为筑基后期修士的妙水、丁威锃、李明宫等人皆无大恙,便是最好的结果。
他正思量着,脚底的天光已经落向栀景山,李曦明先将李绛淳送回,这才回到山顶,见着李绛宗押着一俘虏上来。
此人颇为精瘦,相貌中年,颤颤巍巍在阁前跪了,拜道:
“小人林原,拜见真人!”
这蜀将结结巴巴开始攀起关系,说起什么祖上是随李将军、庄成一起攻打称水的,李曦明岂能轻信他,只道:
“抬头!
这修士愣都愣不了一下,呜呼一声丢了魂,李曦明心情不佳,挥退了他,道:
“跟着李桔去。”
众人战战,李曦明则接过李绛宗手中的伤亡名录,起身读着,在山间踱了一步,着实心疼,暗暗记下。
他微微闭目,心中渐渐沉了。
李绛淳的模样仍在眼前,那剑痕映照在眼中,让他心中一片沉默,骤然想起当年长剑横空,铜剑破碎,自家兄弟倒在自己怀里的那句话:
‘明哥儿,青尺剑中应还有剑仙后手,或是传承!’
李曦峻吐血的模样仍然映照在他脑海,那双意味不明确却明亮至极的眼睛直视他心底,昭景真人心底却一片谨慎与寒战:
‘传承?一位筑基修士留下的传承——仙鉴都探查不出异常、我紫府命神通都看不出来的传承?’
‘对么?’
这位真人沉默在原地,神色极为平静,心中如同雪崩般的疑惑被他斩灭于心底,命神通收回,归为一片寂静。
‘我太愚钝了,峻哥儿…竟然不曾听出你的弦外之音…’
‘你说剑仙,不说前辈,是也不是?’
他突然叹了一声,似乎在感叹手中名录上生命的流逝,没有半点异样地回头看向诸位晚辈,道:
“西屏有一紫府大阵才好。”